建立安全環境不要女性車廂

「建立安全環境，不要女性車廂」

「港鐵非禮及偷拍事件調查」及「港鐵站設計檢示」調查發佈會

11月25日是國際消除暴力對待婦女日。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一直關注女性受性暴力威脅及傷害的情況，並致力倡議打擊性暴力的蔓延。

最近不少非禮及性騷擾事件引起大眾關注，而社會亦強烈要求警方即時公佈罪案消息，除了能讓公眾提高警覺，把侵犯者繩之於法，亦可以提出改善社區的措施，預防性暴力的發生。港鐵每年有約 200 宗涉及性侵的舉報數字在港鐵發生，根據警方在 2012 年首 8 個月公佈的數字顯示(表一)，在港鐵內發生的非禮及偷拍個案，已有 189 宗(非禮 116 宗、偷拍裙底 73 宗)。今年首八個月的性罪案數字已經超過去年全年的數字，而且報案數字只是冰山一角，可見港鐵的非禮及偷拍情況非常嚴重。

本會一直監察女性在公共交通工具受性暴力對待的情況，本會轄下之「婦女友善環境小組」在較早前進行兩項有關港鐵的調查，分別為「港鐵車站設計檢示」及「港鐵非禮及偷拍事件調查」，並於記者會當日發佈初步調查結果及建議。

「港鐵非禮及偷拍事件調查」

本會於2012年10月及11月進行一項「港鐵非禮及偷拍事件調查」，透過網上及派發問卷，成功訪問了537名被訪者，受訪者當中包括387女性及146男性，了解她們在港鐵遭受非禮及偷拍事件的情況及意見。

受害人經驗

被訪者中，有超過三成半(139人，36%)的被訪者曾在港鐵遭受非禮及偷拍，她們最主要受到的性侵犯的方式是被非禮(118人，67%)、在被訪者面前作猥褻行為(29人，17%)及被偷拍(20人，11%)。事發日期主要為星期一至五(83人，60%)的繁忙時間(104人，75%)。

所有被訪者都沒有報警或通知職員求助，只有不足11人(8%)在被侵犯時有第三者主動伸出援手。她們大部份都是擔心給別人知道及怕別人不信，甚至害怕其他乘客指責(76人，55%)。她們擔心會把事情小事化大(43人，31%)。而有部份被訪者因不知求助方法及附近沒有警察/職員(50人，36%)。此外，有差不多三成被訪者，分別覺得求助沒有用(34人，24%)及不知求助方法(43人，31%)，亦有部份被訪者怕耽誤時間(46人，33%)。亦有部份受害人不肯定是否被侵犯或被偷拍而沒有求助(67人，48%)

她們大都份以被動的方法處理及回應，當中有離開車廂或座位(62人，45%)，有三成半假裝若無其事(47人，34%)，有三成的被訪者以自我保護/防衛(43人，31%)方式保護自己。另外，調查中分別有三成被訪者會怒目而視(41人，29%)及不知如何反應(42人，30%)。只有不足一成的被訪者會即時向身邊同伴或乘客求助(12人，9%)。只有非常少數被訪者會大聲呼叫(3人，2%)。由於大部份被訪者都擔心會被人知道，以致她們大部份都會啞忍性暴力事件。

目擊者經驗

另一方面，537名被訪者中，有約一成半人(70人，13%)曾目賭女性被性侵犯。侵犯事件與以上調查結果相若，目睹港鐵站內其他乘客被非禮(56人，80%)及偷拍(12人，17%)，而有2人目睹侵犯者在事主面前作猥褻行為(3%)。可是只有不足(3人，4%)的被訪者，當時有報警或通知港鐵職員。該三位有作出行動的被訪指出，他們舉報的原因主要是認為受害者很無助及這是作為市民的責任。由此可見，差不多所有第三者在目睹性暴力事件時都保持緘默、袖手旁觀，以致受害人更處於無助的處境及情況。

而有些被訪者怕事主尷尬(22人)及怕麻煩(11人)而不伸出援手。大部份第三者並非因為冷漠，而是怕事主尷尬(28人)及怕被指責自己好管閒事(21人)，而有部份被訪者不肯定事主是否被侵犯被偷拍(27人)。更有(16人)認為不知求助方法及附近沒有警察或港鐵職員而沒有報警或通知港鐵職員。

港鐵打擊性暴力措施

被訪者亦有表達對港鐵性暴力事件的意見，超過八成的被訪者認為港鐵性暴力事件嚴重及非常嚴重(458，86%)。有九成的被訪者認為港鐵在打擊非禮及偷拍的工作並不足夠(492，92%)。大部份被訪者不清楚報案或通知港鐵職員後的整個程序和所需時間(452人，85%)。對於求助過程的不理解，這與受害人沒有求助，第三者沒有舉報有直接的關係。超過七成的被訪者都有留意到有關港鐵範圍內的非禮及偷拍案件報導(378人，71%)，可是只有不足一半的被訪者有留意到港鐵推行打擊非禮及偷拍的宣傳呼籲(230人，43%)。八成的被訪者都認為現時的宣傳未能有效阻嚇侵犯者或偷拍者犯案(26人，83%)、未能有效鼓勵受害人求助(173人，68%)。他們更認為現時的宣傳未能有效鼓勵目擊者舉報(186人，73%)。調查顯示被訪者關注港鐵的非禮及偷拍情況，而且港鐵在預防性暴力及鼓勵當事人求助或第三者協助的措施均嚴重不足。

因此，他們建議港鐵採取以下措施改善情況:加強舉報方法的宣傳(262人，49%)、增加張貼有警告字句的海報和標語(257人，48%)、加強警察巡邏(255人，48%)、增加錄影設備(242人，45%)、改善車廂設計(233人，44%)、加密班次及減低車廂密度(230人，43%)及於車站不同範圍增加港鐵職員人手(219人，41%)。

以上調查結果，大部份受害人在港鐵遇到性暴力事件均會啞忍，由於性暴力在香港仍是禁忌，性暴力受害人往往會被扣上污名，如:不檢點、自取其疚、受害人被侵犯後會變得無價值、無尊嚴，社會視性暴力事件為羞恥、為受害人的責任或只是女性的過份敏感。以上種種原因，都會令受害人不敢求助。受害人只選擇盡量避開，甚少採取積極的措拖，最主要是擔心被其他人知道事件而尷尬或不被信任;而更可悲的是，完全沒有受害人尋求警察或港鐵的協助。而大部份被訪者在目擊性暴力事件者均沒有伸出援手，令受害人更孤立無援。盡管不少市民對港鐵性暴力事件表示關注，反映港鐵在性暴力方面的宜傳嚴重不足，不但未能阻嚇侵犯者，更未能鼓勵受害人及目擊者發聲及求助。

「港鐵站設計檢示」調查

2011年11月，婦女友善環境小組進行港鐵設計檢示的試驗調查，成員擬定港鐵「港鐵站設計檢示表」，抽樣檢示了中環、九龍塘、調景嶺、紅磡及柯士甸站的月台、大堂、扶手電梯、升降機及樓梯等通道，以及港鐵東鐵線、港島線、荃灣線、觀塘線、東涌線及西鐵線的設計及措施。考察範圍包括:物料應用、監察設施、求助設施、空間、光線、坐位空間、扶手、警示及其他婦女友善的設計等。當時調查結果發現，港鐵的車站及車廂的設計、措施等存在很多性暴力陷阱，不但未能有效防止性暴力事件的發生，反而增加了婦女被非禮及偷拍的風險。小組於調查之後，即時向港鐵公司反映調查結果，並要求港鐵公司跟進有關情況作出改善。

鑑於性暴力事件與空間及設施的設計有很直接的關係，婦女友善環境小組於2012年7月至10月，再仔細及重點檢示全港78個港鐵車站內的扶手電梯、升降機及樓梯所採用的物料及設置有效監察的措施。是次調查結果所得，大部份的扶手電梯已經採用合格物料，但西鐵線及馬鐵線(78%及63%)仍有超過半數車站的扶手電梯物料存在危險，例如採用全透明的玻璃;而全線超過95%均沒有合格的監察措施，例如閉路電視設於扶手電梯頂部及太遠。

另外，升降機方面，大部份線路的車站升降機均超過一半採用合格物料，例如採用金屬物料或不透明玻璃，不過調查中亦發現部份升降機雖然貼有磨沙貼紙，但由於透光度太高及位置不當，並不能改善有關情況。而將軍澳線則所有車站的升降機均採用不合格物料。至於月台樓梯方面，大部份線路的樓梯均採用磚牆物料，但不少車站的樓梯位置較為偏僻，而樓梯中間並無凸鏡或閉路電視等防止或阻嚇罪案的設備，增加性暴力事件的潛藏危機。

「警方行動」

過去半年警方採取多項積極措施預防及打擊港鐵性暴力的措施，鐵路警區不但為前線警員提供培訓，舉辦不同的宣傳活動，特別是派便衣探員在港鐵站作特別行動，監察在港鐵內的性暴力情況，有關措施能有效地拘捕及撿控侵犯者。社會大眾對於警方的行動都給予很高的評價及讚賞。這不但有助打擊罪行，對於支援及鼓勵受害人勇敢求助發揮很大的作用。此外，警方的行動更能鼓勵更多市民當目睹性罪行發生時舉報罪案。可是，只靠警方的行動並不足夠，必需要受害人、目擊者及港鐵三方採取措施，才能終止港鐵的性暴力罪行，令乘客的安全受到保障，免受性暴力的威脅。

「建立安全環境，不要女性車廂」

對於改善港鐵非禮及偷拍的情況及減少性暴力的發生，有社會人士建議在港鐵增設女性專用車廂，認為這是「保護女性的有效措施」。她們是從保護主義的框架思考，覺得女性是潛藏的公共場所被性侵害受害者，因此需要隔離保護。可是本會認為女性車廂不但未能有效保障女性的安全，反而限制女性的自主及加強女性社會上的不平等。因此，本會強烈反對以女性車廂作為解決女性在車廂被性侵犯的方法，原因有以下七點:

港鐵發生性暴力的地點，並不只是在車廂內，女性車廂未能處理在月台、電梯及樓梯等地點的罪行，不治標亦不治本。
性暴力事件的受害人不但有女性，其他性別人士(如男性、跨性別人士)亦有可能受侵犯，女性車廂未能為他們提供足夠的保障。
不應以隔離的車廂，以「防止」女性被性侵害，就如女性晚上不敢出門，令女性的自主受到限制。女性不需要、也不應只得到家長式的消極保護措施，因為那往往複製女性脆弱的刻板角色，或者把更多限制加在女性身上。
當女性沒有乘搭女性車廂，她們便不被「保護」，甚致會被責怪為疚由自取。
強化社會對女性需要為性暴力負責的觀念，把預防性暴力的責任放在女性身上，女性不斷需要提高警覺，防範性暴力事件的發生，強化女性的恐懼。
女性車廂實在有違性別平等的觀念，英國曾經實施女性車廂，可是在1977年因有關措施與性別平等法例有所抵足而被取消。
「沒有性騷擾的環境」不再專屬於女人的問題或利益，它是所有人都應享有的權益，因此所有車廂都應當是安全車廂。
因此，女性車廂並非有效預防及終止性暴力的方法，鼓勵女性(及所有乘客)勇於當場阻止侵犯

行為。此外，所有政策與制度都應以性別的角度重新檢視，建立安全、沒有性暴力的環境才是有效終止性暴力的方法。

建議
I)當事人方面:

社會應強化女性面對性侵犯的應變能力，令女性建立反擊的意識及掌握應對性暴力事件的方法。社會應消除對性暴力事件的偏見及對性暴力受害人的污名，消除她們在求助時的障礙及鼓勵受害人打破沉默，勇於求助。此外，社會亦應推動性別平等，消除女性弱者的標籤、定及性暴力對女性的威脅。

以下是當事人可採取的行動:

例子:

若你不肯定對方的舉動是刻意侵犯或是由於擠迫而引致，你可禮貌地請他注意自己的舉動，如:「先
生，你隻手掂到我，唔該你讓開少少呀。」、「先生，隔離有啲空位，你可以企過少少，唔駛迫埋
嚟架。」
若你鄰座的乘客睡著(或裝睡)以致他的身體部份貼著你的身體，你可把自己的手袋隔在你與他
的位置之間，或拍醒他並告訴他「先生，你整到我」。
若你發現遭到偷拍，請不要擔心或感到害怕，你可以讓偷拍者知道他的行為已經曝光，如「先生，
你係到拍什麼?」;你又可以取出你的手機，向著他拍下他偷拍你的證據。
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都可以尋取其他乘客的協助，如「嚟個人非禮我，你可唔可以幫我同知港
鐵職員?」如遇到侵犯時要立即求助，告訴其他乘客自己需要什麼幫助。
尋求協助或舉報:立即大聲求助，並告知司機/職員要求協助處理，甚至報警。
相信自己的感覺，要堅決出聲!
如遇到任何性暴力事件，你可致電風雨蘭求助熱線:2375-5322。

II)第三者方面:目睹事件的乘客，大都是「袖手旁觀」。而本會求助的個案中，有部份受害人更被其他乘客責備及

埋怨。所以，本會建議要加強公眾教育，除了鼓勵受害人遇到侵犯時要即時求助外，更應呼籲所有乘客，即時行動，向受害人伸出援手，關心身邊人，大家以行動阻止性侵犯事件。

切勿袖手旁觀或只是拍攝
目睹侵犯事件的乘客應立即向受害人表示願意提供幫助，並採取行動:如立即喝止侵犯者、阻止
侵犯者離去及通知車站職員或報警。
即使自己並非目擊事件經過，亦需要體恤及支持受害人，切勿責備及埋怨她們。雖然可能妨礙了你的時間，但你卻幫助了一名受害人，讓她不致遭到二度傷害。
在安全的情況下，阻止色狼離開。如目擊者未能立即向警方提供詳細的口供，亦可以留下聯絡方法給受害人或警員，在日後提供資料及作証。

III)港鐵方面此外，現時的交通工具營運機構在保障乘客安全上仍有不足，因此，本會希望營運機構能肩

負企業責任，正視女性在交通工具受性暴力威脅的情況，採取有效措施防止性暴力事件繼續肆虐，如:以警告字句阻嚇侵犯者，為前線職員提供培訓及指引，改善處理性侵犯事件的程序，為受害人提供協助。此外，他們更應加強宣傳，鼓勵其他乘客伸出援手，支持及協助被侵犯的乘客，以保障乘客的權益及安全。保安局、運輸及房屋局應監察交通工具營運機構，確保他們為乘客提供安全的環境，採取措施，防止性暴力發生。

港鐵在防止及撲滅性暴力罪案方面，不應只單靠警方之力，更應該主動向傳媒及公眾發放罪案資訊(例如:案發時間、地點及案件種類等)。此舉除了能讓公眾提高警覺，把侵犯者繩之於法，亦可以提出改善的措施，預防性暴力的發生。
監察設施對有侵犯意圖的人士發揮阻嚇作用，減少非禮及偷拍事件的發生。此外，監察設施亦能記錄案件發生過程，有助收集犯案証據及減少乘客間的誤會。不少車站的電梯及升降機附近成為侵犯者的偷拍黑點，可是港鐵未有在有關地點設置監察設施阻嚇侵犯者。
港鐵應該加強宣傳「非禮或偷拍均屬刑事罪行」、「第三者應伸出援手」、「舉報侵犯者」等訊息，進一步推動乘客守望相助的意識，令侵犯者和偷拍者難以得逞。
雖然港鐵在過去兩年已在部份車站入口擺放「不啞忍」之海報，以及在顯示屏展示相關訊息，可是由於海報及顯示屏較細，未能引起公眾注視。因此，要加強宣揚反性暴力的訊息，例如向侵犯者作出警示:「非禮偷拍屬刑事罪行」。
港鐵作為全港最大的交通工具營運機構，有其企業責任去建立一個友善、安全、可靠、舒適的環境，以預防及終止性暴力事件發生。
保安局、運輸及房屋局作為監管機構，應監察交通工具營運者，把預防及終止性暴力列為企業責任，確保他們為乘客提供安全的環境，採取措施，防止性暴力發生。
港鐵、學校、社區及政府更積極推動反性暴力的教育工作，宣傳性暴力乃是不可容忍的罪行，當市民遇到性暴力事件，不再只是無助，相反，亦能更主動反擊。並呼籲有侵犯傾向的人士接受適當的治療或輔導。